不一会,那太监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禀陛下,人带来了。”
这太监的声音一落,那小院里一阵脚步声传开,然后,一个宫女安静轻柔的声音传来,“陛下说。让他进来。”
“是。”
太监退后一步,朝着二郎行了一礼,“郎君,陛下要见你。”
二郎点了点头,提步朝上面走去。
一入厢房,便是一层层飘飞的纱帏,几个美丽的宫女低眉敛目地站在那里,见他进来,一个年长些的宫女迎着他穿过纱帏,来到了一个正殿中。
殿中,摆着一个大大的榻,此刻那榻上正倚坐着一个老人。
老人须发花白,人瘦得不成样,一双眼睛深深的陷入了眼窝中,整个人透出一种生命走到了近头的死气。饶是如此,老人的身上还是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而且,从他的面目看来,这老人年轻时也是一美男子。
二郎本来聪明,也不需那宫女指点,已朝着老人跪倒在地,唤道:“庶民刘庆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他这‘庶民刘元’四字一出,正缓慢地转头看向他的垂暮老人,脸上闪过了一抹痛苦和难堪。他颤声说道:“孩子,起来。”
二郎站起来后,皇帝又唤道:“孩子,靠近来。”
二郎应声靠近。
他来到老人榻前时,老人颤巍巍地握上了他的手。抬头打量着二郎,老人闭了闭眼,“你与你母亲,可真是像啊……”
老人虽然只与卢萦打过一次照面,可那照面印象太过深刻,直到现在他还能想起当年那个意气风发,胡作非为的卢文。
老人怔怔地看着二郎,看着看着,他的眼中隐有泪光,“孩子,你父亲,这些年可过得好?”
二郎点了点头,清脆地应道:“父亲过得好着呢,他与母亲经常抛下我与哥哥,四下去玩。”
二郎的话有点孩子气,老人不由笑了出来。不过他这一笑,便又咳嗽起来。一直咳得都呛了气,在宫女急急过来时,二郎已扶着老人,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起来。
慢慢的,老人停止了咳嗽,他侧头看向二郎,哑声道:“孩子,唤我爷爷。”
二郎从善如流,清脆地唤道:“爷爷。”
“诶,好孩子。”老人轻轻地说道:“孩子,你父亲他现在长什么样了?胖了还是瘦了?”说到这里,老人出了一会神,似是在回想当年刘疆的模样。想着想着,他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孩子,你爷爷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便是你父亲……你父亲自幼便是太子,素有才智,爷爷我却……孩子,你父亲可有怨过爷爷?”
二郎迟疑了一会,低声说道:“父亲说,陛下心中只有阴后之子,他做得最好也是多余,他以前是恨过,不过有了母亲后,他也懒得恨了。”
二郎这话一出,老人大恸……
因他情绪太过激动,又撑在榻上咳嗽起来。听着老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声,几个宫女太监一窝蜂围了上来。可他们拍的拍按的按,老人咳嗽声却越发嘶心裂肺了。当下,一太监急急叫道:“快去请太医,快去请太医!”
于这兵荒马乱中,二郎被众人挤到了一旁。直到太医过来给老人医治,都没有人留意于他。
二郎静静地站在角落,他看着咳得血都出来了的老人,心中想道:我这样说好象重了些,万一把他就这样气得死了,父亲肯定会怪我。
在入宫之前,二郎便想,要好好替父亲和奶奶出一口恶气,要让皇帝伤一伤心。不过他没有想到,他还没有怎么说话呢,怎么就把皇帝激成这样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的陛下说了一句,“让他,留在宫中……”丢下这几个字后,老人便昏迷了。
众人自是知道,老人口中的‘他’,就是二郎。当下,几个太监恭敬地跟他说了情况后,领着二郎朝一个院落走去。
就在二郎被皇帝留在宫中时,得知皇帝犯病昏迷过去的文武大臣们,如耿国耿秉,如阴澈等人,已急急赶入宫中,求见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