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是不是在心里怨我多事儿啊?”梅姑奶奶揶揄地笑了。
刘老抠嘿嘿地笑着挠了挠头:“我哪儿有那个胆子啊……我……我就是想劳烦您老人家,想麻烦您给派俩丫鬟过来我把扶到屋里去……”
突然间,梅姑奶奶的笑容有些无奈:“唉,你这混小子啊……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罢了,罢了,我也好事做到底吧,拾贝,聆琴,你们帮忙把荣儿扶进屋里休息去吧,记得动作千万要小心着些,别弄坏了他身上的伤口!”
拾贝聆琴二人福了福身子答应下来。
“拈花啊,我交给你保管的那瓶周家家传的棒疮药现在在你身上吗?”
“老太太,您说的是‘九转玉露丸’吧?”拈花闻言立刻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琉璃瓶,笑道,“还好我今儿把它揣在身上了,不然可真是就没有了!”
说到底,梅姑奶奶还是没忍心不管这个侄孙子:“你拿去交给荣儿吧,告诉他晚上把这药丸用酒研开,敷在伤口上,把那淤血的热毒散开,估计差不多就好了。说起来他也着实可怜,想来他在刘家大院儿养伤也得有一阵子了,荣儿身边儿没有什么知心的人,媳妇儿也被他被逼走了,就连家里的丫鬟也跟着照顾他媳妇儿去了,唉……天作孽犹可活,但自作孽不可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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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七日之后。
戌时三刻。
刘家大院儿,灯火熹微。
刘老爹与刘老抠分坐在炕上一张低矮木几的两侧。
其实对于刘老抠,那也不再是“坐”了,因为他就是生生趴在炕上的。
那木几已然千沟万壑,而且还有厚厚的一层油渍,估计能刮的出半斤黑油来——这是典型的刘家风格。
几案上摆着一碟腊猪心,一碟酱牛肉,一大盘脆皮烧肉,还有两只倒满烧酒的大碗。
刘老爹端起碗来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烧酒,方慢慢吐出几个字来:“愣什么愣?!傻小子,喝酒啊!”
“爹……我……我喝不得酒的!”刘老抠苦笑道。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再喝酒去催发的话……那种刮肉一般的惨痛,刘老抠想想就不寒而栗,那种伤痛,他可不想再去承受一遍。
刘老爹瞪了这臭小子一眼,然后把酒碗重重地搁在几案上:“想当年,你这臭小子不听我这个当爹的劝告,只晓得当兵威风,然后你就一个人溜出去还进了军营,我问你,你在打仗的时候,可有顾及那些小伤口?!”
是啊,小伤口,真是小伤口。
这要是在十多年前,这点子伤,在刘老抠这种杀红了眼的人看来,其实那就跟蚊子咬似的!
刘老抠耸拉着脑袋,沉默片刻,他便利落地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酒,然后就把酒碗往几案上洋洋洒洒地一丢,表示自己已是“一口干”。
这一举动就如同行云流水般,深藏功与名。
刘老爹赞许地看了看自个儿儿子,一开口便是:“于二姐是个好女人哪……”
刘老抠此时的表情就像是个处于叛逆期的青少年一般桀骜不驯:“爹……咱能不能别提她……”现在这可是两个大老爷们儿之间的谈话,能不能别拉扯上自家老娘们儿呢?!
刘老爹立马不乐意了:“怎么着啊,小兔崽子,那可是你媳妇儿!难不成你还打算让你媳妇儿在她娘家过一辈子还是怎么的?!别忘了,她肚子里怀的那可是你的种啊!”
“我知道。”刘老抠低下头闷头闷脑地说道。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呀!”刘老爹一巴掌拍在刘老抠脑袋上,瞪圆了眼睛骂道,“臭小子,你要是真知道了,你还会在这里挺尸吗?!早就跟你媳妇儿暖被窝去了!”
“爹……要是你摊上这档子事儿,你会去姥姥家里赔罪吗?是卑躬屈膝的那种哦!”刘老抠干脆把问题抛了回去,他倒要听听,自个儿老爹是怎么想的!
“我当然……我当然……”刘老爹只开了个头,舌头就如同被打了结一般。
刘老抠立刻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又幸灾乐祸地拍了拍老爹的肩膀,刘老抠深表理解地说道:“唉,这是咱们男人的尊严哪!”
刘老爹一巴掌拍掉刘老抠的手:“臭小子,自己那烂摊子事儿还没拎清呢,现在到来老子这儿来说大话来了!我告诉你,万一要是老子当年摊上这档子事儿,当然我基本上也遇不到这种事儿,我是说万一,万一哈,那……那我一定是回你姥姥家跟你母亲赔罪去了!”
刘老抠闻言忍不住扼腕叹息:上梁都歪成这样儿了,那下梁还正得了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