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有仁拔高了声音道:“我问你去哪儿了?”
他一回来就听芳华说了,那个隆裕钱庄的管事来过了,还带了一帮子打手,小宁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了,这多奇怪啊,那钱管事哪次来要债是这么好打发的?不都得好话说上一箩筐才肯走人。小宁凭什么三言两语就把人给打发了?莫不是这孩子不知深浅,胡乱应诺了什么吧!陆有仁很是心急,这几天为了筹钱的事儿,愁的他满嘴燎泡。
陆小宁静静地看着父亲,心一寸寸的发凉,她出门的时候跟祖母说过她去借钱了,父亲回来还没去看过祖母吧,不然不可能会问她去了哪里,父亲不是最孝顺的吗?回家不先探望生病的老母?
“我问你话呢。”陆有仁的态度越发不好了,小宁这副神情像极了当年纪氏跟他斗气的样子。
“借钱。”陆小宁凉凉地吐出两个字。
陆有仁一怔。
“父亲难道不知道吗?账房已经快没钱了,就剩下三百两银子了,下人的月利要发放,府里有一半多下人是没签死契的,不发月利他们可是要走人的,祖母病了,看病吃药要花钱,母亲疯了,也得治要花钱,承嗣要回书院了,笔墨纸砚生活费也要钱,这一大家子人要吃饭也要钱,父亲整天忙公事,闲暇之余还得愁二妹能不能进秦王府做妾的事,都不管明天家里还有没钱买米,女儿不去借钱,难道要看着一家人饿肚子吗?”陆小宁冷冷地说道。
陆小宁说一句,陆有仁的心虚就多一分,只是小宁话语里那种讥讽的意味太明显,让他下不来台,小宁是在责怪他这个做父亲的太无能吗?
惭愧夹杂着恼羞,陆有仁烦躁道:“今天娄家人不是又来过了吗?为什么不索性让他们把你母亲带走?”
陆小宁心底冷笑:“父亲,娄家人带走母亲是有条件的,医药费生活费得咱们陆家出,母亲要是在他们手里,那就由着他们狮子开大口,予取予求了,咱们不给,他们隔三差五的让发疯的母亲放到咱们陆家来疯一回闹一场,父亲觉得这个样子很好看吗?”
陆有仁语塞,确实不能让娄家人把娄氏带走,还不如关在家里头省心。
这个话题聊死了,陆有仁转了个话题:“今天那钱管事来,你是怎么打发的?”
“没怎么,就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想要收宅子,我先一把火烧了这宅子。”陆小宁说道。
陆有仁再次语塞,就这么简单?这种无赖招式也管用?
“那钱管事怎么说的?”
“他说再宽限一段时日,具体多久没说。”
陆有仁略松了口气,能宽限几天也是好的。
“你出去一下午,可有借到钱?”陆有仁又问,问这个问题,他的脸皮烧的慌,他也想过借钱,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就说不出口,他真是怕极了小时候母亲带着他到处借钱,受人白眼的滋味。娶了纪氏,得了功名后,他就发过誓,此生再也不借钱。结果,好好的一个家被娄氏折腾到这个地步,沦落到要借钱度日的地步。
“借到了,都是闺中好友的体己,东拼西凑,凑了五千两,省着点花,够花好几个月了。”陆小宁道,这笔钱,少不得要她自己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