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夫人想着前尘往事,一回神,听到陆老夫人在说:“年前小宁她父亲来了信,说是一路病到遂州,到了那边,情况更糟糕,遂州匪患严重,衙门里人心涣散,也没个管事儿的,小宁她父亲到了三日都没给安排个住处,也没人给办交接手续,害得他只得在守监的值事房里对付了几日……”
纪老夫人心说:该,也不知是吏部哪位老爷给做的安排,实在是太妙了,真该好好谢谢他才是。
陆有仁不是一心要往上爬吗?那就让他跌落到尘埃,让他远在遂州做个卑微的典狱苦苦的熬。心里怀揣着当了郡主的女儿能拉他一把,他还有平步青云的机会,然而,他再不会有机会升半阶半级,更别提回到金陵。
她的外甥女她了解,既然陆有仁已经去了遂州,小宁是绝不会允许他回来了。
可笑的是,陆老夫人看不穿,还做着春秋大梦,在这里跟她废话,想让她去小宁面前帮陆有仁说说情?门都没有。
果然陆老夫人幽怨地说:“小宁也实在是太忙了,先前北上替皇上寻药,一去就是三个月,好不容易盼着她回来了,却只回过一趟家。”
纪老夫人笑微微地说:“小宁如今的身份是长公主府的宁曦郡主,又是御医院的副院使,眼下皇上龙体欠安,小宁自然是要忙碌些。”
潜台词,小宁现在可不是什么陆家的大小姐,而是长公主府的宁曦郡主,当初长公主要认干亲,您陆老夫人还不是欢天喜地深感荣幸,觉得小宁进了长公主府,陆家就要跟着沾光了,既然是自己情愿把自己亲孙女给人家做干孙女,现在就不要抱怨小宁不能日日在跟前尽孝了。
据她所知,长公主给陆老夫人的礼不可谓不重,陆老夫人前年把这些礼物都变卖了折成银票让人给远在遂州的陆有仁送去,不过,遂州匪盗猖獗,陆有仁注定是收不到陆老夫人的一片爱子之心了。
那个负心汉害了她的女儿,她哪能让他在遂州逍遥痛快呢?
“亲家母说的也是,我也不是怪小宁不回来,就是担心她这么忙,她的身子骨一向又不大好,怕她累着了。”陆老夫人干巴巴地笑道。
这声亲家母还真是刺耳,不过,纪老夫人面上可没露出半分不乐意的神情,也流露出担忧地神色,说:“可不是,当年连昌将她带来淮安的时候,她就剩半口气了,奄奄一息,瘦的跟猫儿一样,要不是连昌说这就是小宁,沁茹的女儿,我还真不敢相信,还倒是哪家的小丫头被狠心歹毒的主母折磨成这副模样。”
陆老夫人脸皮抽了抽,端的是尴尬,她自然听得出来亲家母的责怪之意。
当年她确实是对小宁太疏忽了,大夫说小宁是娘胎里弱,体质不好,所以才会经常生病,她也就没大在意,心思多放在了承嗣身上,毕竟那是陆家的长孙,流落在外多年,才得以认祖归宗,她也没想到娄氏一直在给小宁下毒,更没想到那场意外的落水竟然是芳华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