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送完三个猴孩子，陈兮回到公寓已将近十二点，楼上灯还亮着，依稀可以看到楼上那个纤长挺拔的身影，她下了车后绕到车头前站定懒懒的靠着，她似乎能感受得到那双墨色如漆的双眼穿过周身的夜色，目光稳稳的落在她身上。

从衣服口袋摸出女士薄荷烟含在嘴里滑了跟火柴点燃嘴里的烟，她抽得不多，火柴还是进藏的时候在一家手工店看到的，是个做旧的铁盒子，看过一次就移不开眼买了回来，之后便一直待在身边。

就像有些人，交付过真心之后便再难收回来。要说任性，再也找不到比记忆力写东西更任性的东西了，就像在小时候总是拼了命去记住那有规律可循的古诗词和英文单词，前一秒记得滚瓜烂熟关键时刻却像失忆了般。而总有一个人你从未用心去记，他的出现，他做过的事，他说过的话，他的样子，你狠命去忘也忘不掉。

她烦于记忆力的敬业，她不知道她曾经的喜欢是不是变成现如今难以改变的习惯，她介意他当时的离开，更介意她对他的欢喜多于埋怨难以自洽，她别扭，拧巴，较真，即使旁人给她再多台阶，她自己尚未找到台阶即便是要把自己摔下去摔得遍体鳞伤摔个粉身碎骨她也不下去。

她一支烟燃尽，再抬头楼上的灯已经熄灭了。在旁的垃圾桶碾回了公寓。

程其修洗了澡到阳台透气刚好看到陈兮开了车回来，他看到她转脸望向他的方向，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他也在看她。

他拿起小圆桌上的烟点燃，小嘬一口，黑黑夜色目光幽幽看着楼下不算清晰的影子，洒脱自如的靠着车一口一口吸着烟吐着雾。

一直烟的时间结束，关了阳台上的灯，靠在栏杆上看她上了楼。

他深知她性格刚毅，不能操之过急，但他怕他不在她身边的这三年的空白时期会让她把对他的记忆慢慢消磨殆尽。

过了片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带着薄荷味道的烟草味。

“阿兮？”旁边传来一个温润清雅的声音。

“嗯？”陈兮含着烟模糊的应着。

“少抽点，对身体不好，嗯？”程其修声音带中着点无奈。

“嗯。”陈兮碾灭了刚抽两口的烟。

程其修看着她的侧脸，五官立体精致，脖颈修长，刚洗完澡发尾还有点潮湿，鬓角的碎发轻轻柔柔的荡着，宽松的麻棉睡衣外面套着件暖热的针织毛衣，整个看起来温和柔软，丝毫没有平日里看起来的凌厉坚毅。

她没有烟瘾，最近不自觉抽的狠，她扬着嘴角笑着说：“很久没抽了，戒过一段时间，没有刻意，会一直带在身上，人啊，就跟烟一样，有瘾。你呢……”陈兮转头看程其修，他还在看着她。“你呢，我可能一时半会儿也忘不掉，三年了也还都忘不掉我还爱着你，”她看到他眉眼轻扬，她笑意更深了，他有多久没再见过她这样明媚的笑了，“但是能不能再给我些时间，我需要给自己一个能够心甘情愿下台阶的理由。”

他们不再当时，她向来都喜欢直来直往，程其修向来懂她，所以她更要把话摊开说，说清楚讲明白。

“好。”不管她这三年是有意无意不也等到他回来找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