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从赵云战败张飞之后,刘备已经意识到自己掉坑里了。
对方既然有这么厉害的将领,第一战却派出了武力一般的夏侯渊,这妥妥的是田忌赛马之策。
所以他这一战,基本上也没报什么希望。
而事实就是,他在太史慈面前也的确没有还手之力,只得黯然认输。
刘备拨马回到关羽张飞跟前。
张飞直勾勾的瞪着大环眼,瓮声瓮气的低声道:“兄长,怎么办?
要不咱们回去紧闭城门,他曹军也奈何不得我等。”
“胡说,”刘备板着脸训斥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言而无信?
有这么多乡绅贤达在此见证,又早已签下契书,若是我等出尔反尔,以后还有何颜面在行走天下?”
其实对刘备来说,仁厚与信义是他立世之本,也是他的人设。
即使他输的再惨,只要这个人设还在,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真若有一天人设崩了,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所以刘备不能言而无信。
那些忠厚的品行,哪怕一开始是装的,但装的久了也就成了真的。
随即刘备命简雍前去招来众乡绅。
他下马在众人面前,转着圈拱手叹息道:“备今日与曹氏一战失利。
大丈夫一言九鼎,自当履行承诺,率军离开经县。
终究是刘备福薄,与诸位贤达相聚日浅,无缘继续听从诸位教诲。
咱们山高水长,来日有缘再见,后会有期。”
说完又拱了拱手,带领关羽张飞黯然回城。
于此同时,躲在人群中的袁绍与公孙瓒斥候,各自前去给自己的主公报告此地战况。
袁绍也学精了,不再等着曹昂报告,而是主动派了斥候过来监视。
有乡绅看着刘备的背影,轻声道:“说起来这刘使君倒也宽厚仁义,而且他麾下军兵对我等秋毫无犯,让他来镇守经县,也是不错的。”
“你想什么呢?刘使君再是贤德,但终究实力太过于弱小,当今天下纷争,各诸侯跨州连郡者比比皆是,经县一县之地,如何自守?
这刘使君背后站的是公孙瓒,你愿意看到公孙瓒进冀州么?”
“那倒是不愿意。”
“那不就结了?
如今曹军战胜了刘使君,袁公应当能继续坐镇冀州,这对咱们来说便是最好的结局。
咱们赶紧去拜会感谢曹公子吧。”
众豪绅又纷纷赶去拜谢曹昂。
可是等到曹军阵地,发现曹军已经开始撤军了。
他们又跟到曹军营寨,却只有郭嘉出来接待众人,曹昂以有军务为由推脱了。
……
在中军营帐里,赵云不解的问曹昂道:“公子在这里闲来无事,为何不去跟那些乡绅见面呢?”
曹昂坐在书案后面,右手撑着太阳穴,眼睛呆呆的瞪着帐外打个哈欠道:“不过都是些阿谀奉承之词,又有什么意思。
我都能猜到他们要对我说什么。
不过就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年少有为,后生可畏之类,试问这些有谁不知道呢?
还用得着他们反复说?”
赵云:“???”
他不由得看了看旁边的太史慈。
看来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公就有什么样的属下。
这两人根本不知道谦虚为何物。
其实曹昂不出面,也不能怪他托大,只能怪大汉王朝是个讲究门第身份的社会。
经县并没有什么叫得出名字的名门望族,有郭嘉这位颍川郭氏子弟前去应付,已经给足这些人面子了,实在用不着曹昂出面。
所以这一天曹昂就待在这营帐里躲清闲。
但是随时都有名刺拜帖送进来。
只因为此前刘备已经派人,把他要跟曹军斗将打赌的消息散播出去。
而这一战,极有可能关系到将来袁绍与公孙瓒谁能统治冀州,这两方对待豪族的态度可是有天壤之别。
所以不止经县的豪绅,就连周边各郡县的豪绅也都在关注这场争斗谁输谁赢。
只可惜有许多路途较远,等来到之后,比斗已经结束了。
既然来都来了,不拜会一下赶走刘备的功臣,总说不过去。
其实这也是大汉朝的拜会文化,只要能跟某位名人或者位高权重者说上几句话,他们自己也身价倍增。
而曹昂则一如竟往的让郭嘉出面应付。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依然有路远的豪绅陆陆续续赶来。
曹昂在营帐中刚醒,就听赵云在外面道:“公子,有中山无极县管氏、甄氏等家主送来拜帖,是否一并交给郭先生?”
“哪里的?”曹昂一骨碌爬起来。
赵云挑帘进来道:“这几家倒也不是无名之辈,这管氏家主名叫管苞,他有位族兄,名叫管虢,乃是常山郡太守,正是在下父母官。
而这甄氏家主名逸,字大隐,曾做过上蔡令,其祖上乃是太保甄邯,家中世袭二千石俸禄。”
“对对对,就是这甄逸,”曹昂命令侍从道:“把我新做的衣服拿出来,就是那件儒衫,不要盔甲,我要亲自去见。
另外子龙,一会儿安排军兵演练,声势越大越好,我要带这位甄先生阅兵。”
看着曹昂手忙脚乱的样子,赵云不由得满头雾水。
他跟在曹昂身边这么久,也已经摸透了对方的品行。
这位公子,在才能方面自然称得上惊才绝艳。
可是说到脾气秉性方面,却满身慵懒娇贵的贵公子病。
还从来没见过对方为了见一个人,如此郑重其事。
“公子,”赵云试探着道:“这甄氏……固然祖上曾经显赫,但那也是近两百年前之事了,近百年来,此家族并未出现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就说这甄逸,也不过做过一任上蔡县令而已,何至于公子如此?”
“哎呀,你不懂,快去安排吧,”曹昂摆了摆手,把赵云赶了出去。
随即让侍从服侍他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