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张公馆大客厅内。
巨型吊灯火灿烂。
一身黑绸隐云纹对襟短衫的张啸林坐在欧式的真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正盘着两颗圆滚滚的大金珠。
张法尧见父亲一直坐着,并没有上楼睡觉的意思,连忙冲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便心领神会地端来一杯茶,放到张法尧的手里。
张法尧端着茶杯,小心翼翼地走到父亲张啸林面前:“父亲,今儿个的事是儿子错了,还请父亲息怒。”
张啸林手中正盘着的大金珠一顿,垂着的眼皮抬了抬,又垂下,指关节在茶几上敲了敲,示意他放下茶杯。
张法尧一弯腰,还是将茶杯递到了父亲张啸林面前:“父亲,喝口茶,消消气。”
张啸林皱眉,这上海现在是多事之秋,儿子竟然不知死活和日本人杠上了。
日本人之所以对自己礼让有加,还不是想利用自己在上海站稳脚跟?
一想到这里,张啸林的气哪里还能消得了?
手中的大金珠子狠狠地往地上一砸,竟滴溜溜地滚到了跪在地上的林怀膝盖下。
林怀低着头,看着自己膝盖下的大金珠子,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父亲,您何必动这么大的怒.....”张法尧话还未说完,手中端着的茶杯就被父亲张啸林手一拂,就掉落在地上,“啪”的一下,摔了个粉碎......
正在这时,门卫禀报岩井英一前来拜访。
张啸林轻哼一声:“他们还真来得快,让他们进来。”
“父亲,要不让林怀先起来?”张法尧见林怀为了自己的事已经跪了足足有两个时辰了,于心不忍地央求张啸林。
“好好跪着!”张啸林抬了抬眼皮子,瞥见见岩井英一和山井大佐正好进来,起身走向两人的同时,指着跪在地上的林怀说道。
岩井英一见张啸林迎了上来,朝山井大佐使了个眼色。
山井大佐赶紧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给张啸林行礼:“张公,今日的事很抱歉,惊扰了贵公子,还请见谅!”
张啸林脸皮微抽,又瞬间堆着假笑,伸手虚扶了一把:“哪里哪里,是犬子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诸位。”
岩井英一一听张啸林的语气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心下顿时放宽了:“我就说张公心似海宽,不会同你计较的。”
“不,不,不,是我治下不严,还请张公多多包涵。”山井大佐再次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咳,父亲,那我们就先退下了?”一旁的张法尧还惦记着在外面车里等着自己的梅娘。
林怀也趁机猛地磕头:“师父,都是徒弟的错,与少爷无关。”
张啸林瞪了林怀一眼,又转身同岩井英一两人打着哈哈:“快请入座。管家,还不给两位客人看茶。”
管家应声退下去准备茶水。
岩井英一从一进门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林怀,摔碎的茶杯,滚落到林怀膝下的大金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