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摆手道:“这位客官可错了,我讲的全属事实,何来吹嘘之说。”黄秋生虽然长相怪异,但言谈正常,掌柜自认与之道同志合,相交甚欢,对其戒惧心理淡了不少,顿了一顿又说道:“客官,你骨骼精奇,相貌非凡,一看就知不是池中物。”
黄秋生哦了一声道:“但闻高论。”
掌柜道:“客官手脚幼细,遍体长毛,形如孙大圣,我看本事也必然高深。”傻苍道:“掌柜看人本事一流,厉害。”掌柜道:“本店开了三十八年,每日我所见客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武林异士,江湖豪杰,走卒贩夫,三教九流尽皆见过不少,如客官这般特异之人,却是第一次见。”
黄秋生嘿嘿笑着,并不出声。
掌柜道:“在下斗胆猜测,客官饮食定与常人相异,不知可有说错?”黄秋生微微点头,掌柜道:“客官钟爱何种食物?小店大厨厨艺一绝,涉猎广泛,一定能做出比别人更加美味出色的菜式出来。”
“血。”黄秋生边吃烧鹅边说道。
掌柜一声惊叹,道:“果然与众不同,以血为主的菜式想要做得令人回味,确实是很考厨师手艺,不同的血类做法也不相同,不知你喜欢什么血,猪血,马血,羊血,还是牛血?”
黄秋生淡淡地道:“人血。”
掌柜一怔,“人血!人血怎么能食?”
黄秋生道:“人血不但能食,还不费事,直喝就可以,并且味道鲜美得紧,呆会食完饭我还要喝他的血。”下巴向傻苍点了点。
掌柜大感不可思议,说道:“喝他的血,怎么个喝法?”黄秋生道:“老板你这么好奇,我就示范给你看,活人血是怎么喝的。”说完竹竿般的手搭在掌柜胖嘟嘟手臂上,朝着他露出笑脸,掌柜心中一个打突,还未来得及缩手便隔着桌子被拉了过去,失声叫道:“喂,喂,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示范给你瞧瞧我怎么个喝血法。”
黄秋生张开的一张大口能塞得进一个苹果,露出两枚尖牙,朝着掌柜又短又粗的脖子咬下,扑哧扑哧的吸吮声音响起,掌柜全身不由自主战抖,发出模糊不清的呼喊。
酒店内的食客招待蓦然间看不清这儿发生什么事,眼光都往此处聚集,等得看清,人人哗然惊骇,胆小的已然从门或窗冲出酒楼。
黄秋生拉人吸血的动作既快,起意又突然,傻苍竟然来不及提醒掌柜,坐在一旁直勾勾看着,既想起身逃跑,又想把掌柜救下,一时拿不定注意。
突然,一声高亢野性的吼叫从酒店内里传出,响彻大堂内外,傻苍闻声色变,霍地站起,如一阵风冲向酒店厨房。
正在吸血的黄秋生见状,立即把掌柜扔在地板上,推倒饭桌晃身追至,吐出满口血液叫道:“小子那里逃!”伸手去抓傻苍肩膀,傻苍边走边从背上抽出包着蓝布的逆刀,听风辨位回身就是一招“笑面迎人”,逆刀兜头劈下。
黄秋生还以为傻苍是广州番禺时的傻苍,伸手抓他时毫无防备,眼看就要得手,陡见一块包着蓝布的硬物迎头砸来,没有放在心上,侧身避开后伸左手去抓那蓝布包裹下的刀身。
傻苍陡地翻手,刀锋向上划向敌人左手虎口。黄秋生堪堪抓上硬物,突然手上一阵冰冷感觉传来,身体自内而外散出一股寒意,全身长毛竖起,心中顿感不妙,急缩左手,可最终慢了一步,左掌拇指被蓝布下的刀锋削去一截,大叫着往后退缩。
傻苍更不停留,转身奔入厨房,推开后门,来到一个天井中。
天井之中,一头大黑猪前肢被绑吊了起来,三人站在一旁,其中一人手中拿了柄锋利的杀猪刀,正想插入黑猪的喉管,傻苍大叫道:“住手!”
三人吓了一跳,齐齐转过身来,傻苍抢上将三人推开,蓝布扯下,金光一闪,挥逆刀将吊绳削断。
那只被吊起来宰杀的大黑猪,竟然是傻苍日思夜想的好兄弟傻黑!
话说这两兄弟在广州城西关帝庙外失散,傻黑在原地等傻苍等到天亮没等到,便在城郊四周找寻主人,渐渐越走越远,没了主人照顾的傻黑成为一头流浪集市间的野猪,数次遭到不怀好意的捕杀,全凭它一身蛮力及智慧才逃脱出来,它越来越怕,不敢在城镇里停留,专往深山里钻,边走边叫,呼唤主人快点出现,不知不觉走到江西路境内,最后在三清山中因为踩上捕兽夹而被猎人捕捉,卖到这家“雁南飞”酒楼,阴差阳错,两个落难兄弟,竟然在临死关头碰面。
傻黑于绝望中被日思夜想的主人救下,欢喜之情溢于言表,连连巨吼,钻到傻苍脚下来回打转,傻苍蹲下叫道:“傻黑,傻黑,我想得你好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