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已经有一个人了,这样说你可明白。”
叶溪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手指暗暗握成拳。“我知道了。”她喜欢的是那个一袭月白倾天下的男子,从他帮梦瑶歌解围的那刻,自己就猜到了,只是有些事不证实,心里总会不甘。
“瑶歌不要怪苏小姐,是我求她帮忙的,要怪,你就怪我好了。”
“我不会怪谁的,你呢,将来一定会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她也会喜欢你。”
叶溪笑了笑:“或许吧。”
景芝流畅地行礼,白衣诀诀:“不知皇上唤景芝所为何事?”
元明帝叹了口气,景芝看着他,不知不觉间他已有老态,皱纹堆上了眼角,头发里也多了些白丝,多年的积劳让他的身体出现了亏损。
“赤加帕还是不肯松口,他咬定了是梦瑶歌杀的琅玦。”
“那皇上的意思呢?”
元明帝饱含深意地望着景芝:“这是两国之争,稍有不慎就可能发生战争。”
“这样大的代价,朕总要些补偿。”
景芝面色平静,当即拱手:“景愿意担任左相之职。”
“好好,好啊,这个位子空了这么久,总算等到他的主人了。”元明帝精神矍铄,还以为景芝会拒绝,没想到这就成了。
元明帝不禁想到,梦瑶歌在景芝心中的分量竟然如此之重,公开袒护不说,还暗中为她做了许多。
“景芝,你若需要,朕可以为你写一道赐婚圣旨。”
“谢皇上,只是景想等到她愿意答应自己的那天,这圣旨还是免了吧。”
元明帝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点了点头。
天元一百一十五年五月一十三日,桑巫赤加帕以不满元明帝包庇杀害桑巫巫师的梦瑶歌为由,派兵突袭边境,昆城当日失守。
一时间,朝堂动乱,人心惶惶。有些无知百姓将罪名扣到梦瑶歌的头上,说她是个祸国殃民的灾星。
“其实,把我交出去也好。”梦瑶歌笑着说,反正自己活不长,还可以让桑巫没了出兵的由头。
“说什么混账话,杀人的不是你,即使真是你,老爹我也不会把你交出去。”梦浩呼了口气,“皇上没表态,怕什么。”
“再说,景芝那小子当了左相,满朝文武谁敢与他对上。”
梦瑶歌心里不是滋味,他又为了她做了件自己不愿意的事,僵持那么多年,却最后因为她放弃所有的坚持。他不喜阴谋诡计,争权夺利,即使他在这方面颇有天资,梦瑶歌是知道的。
梦瑶歌爬上了卜星台,一步步,没有往日的轻快,每一步都有些沉重。
以她之名,两国交火,她心里怎么会好受。
尽管天高云淡,树绿花香,梦瑶歌却没了观赏的兴趣。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躲在景芝的身后,看他为自己遮风挡雨,深陷囹圄。
为什么,自己总是给他带来麻烦,为什么,自己那么弱小,非得每一次都要他庇护。为什么,不再给我些时间让我成长,让我再多陪在他身边。
“你怎么了?”
梦瑶歌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抬起头:“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卜星台,我不在这儿,在你家。”
“我是说你怎么不在上面。”
“我老远就看到一个人影,一猜便是你,只不过你怎么跟蜗牛似的,这卜星台有那么高吗。”玉休伸出手,“把手给我。”
“你干嘛?”
“你还想用这种蜗牛的速度爬上去。”
梦瑶歌把手搭在玉休的掌心,他握住她,领着她,一步步。
“你曾那么坚定地告诉我,你没有错,你说过四国乱起绝不是因为你,是时机到了。”
“梦瑶歌,为何你的心乱了呢?”
梦瑶歌停下脚步,睫毛轻颤,耳边刮过轻柔的风,吹起她鬓角微弯的青丝。她笑着,放声大笑,笑完眼角还有泪花,闪动着。
“可我从未想过,他会带兵出征,他身子那么弱,开元的武将虽少但不是没有人,他这么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
那日的元辰殿,众官叽叽喳喳吵成一片,他从众人间走了出来。
“臣愿带兵,击退桑巫。”
所有人都震惊当场,元明帝同是。
他刚当上左相第一次表态就是那个时候,有些人揣测景芝是想树立威信,毕竟开元国从来没有年仅二十岁就当左相的人。
可梦瑶歌知道他是因为她,她劝过,她威胁过,可景芝淡淡说了句:“瑶瑶,你的事,我不愿交给旁人,我希望亲力亲为。”
“放心,这次,我会将你护得很好很好,绝不会像以前一样。”
“桑巫没派多少人,想来只是小打小闹,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梦瑶歌知道,他比她更舍不得。他知道她在桑巫受委屈了,尽管她没有向他言明,但他知道她一定忍受受许多,他想替她报仇。
“百姓无辜。”
“我知道,我的瑶瑶不希望我做个杀气过重的人。”
梦瑶歌坐在台阶上,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埋头大哭起来。
站在一旁的玉休手足无措,他见过嬉笑怒骂的梦瑶歌,也见过没皮没脸的梦瑶歌,他见过坚定不移的梦瑶歌,也见过骄傲狂放的梦瑶歌,独独没有见过,这样脆弱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