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还有谁?”
“要是说出柯夫人的名字呢?”报务员心里琢磨着,“这可能很危险,虽然我们只在她那儿稍事休息过,可我们当时身边带着箱子。如果他们把照片拿给她看,她会想起来的。她本来是个很合适的人选,因为她丈夫是少尉。
“您和柯夫人联系一下。她住在法租界,她有自己的房子,在市政厅附近”
“谢谢。这就好办了。金夫人,我尽量让这些人出面做您的保人。对了,现在还有一件事。你们楼房的看门人从找到的箱子中认出有两个是您的。明天早上我和看门人一起来,我们当着他和大夫的面把这两个箱子打开。也许有些用不着的东西您当场可以处理,我拿这些东西去为我们的胖娃娃换点衣服”
“明白了,”报务员思忖道,“他想要我今天就和我的朋友联系”
“多谢了,”她说道,“菩萨会报答您的好心的。菩萨是从不忘记行善的人”
“这算不了什么,祝您早日恢复健康,替我亲吻您的胖娃娃”
这人叫来一名女卫生员,并对她说,“要是她请您打电话到什么地方或转交便条,立即打电话给我打到家里或办公室都行,随时都可以,随时都行”他重复了一遍“如果有人来找她,就通知这儿,”他说着递给她一个电话号码,“这些人住的地方离这儿有三分钟的路程,您随便找个借口把来访的人留住”
李广元走出办公室时,看见两个人提着报务员的箱子经过走廊。他可以从千万个箱子中认出这个箱子里面装着电台。
李广元显得漫不经心,不慌不忙地跟在那两人身后。他们高兴地谈论着,把箱子送到突击队长罗夫的办公室里。
摘自中央保安局第四处突击大队长罗夫党员的鉴定
“1930年参加国民党。山东平阴。性格忠诚,英勇豪迈。与同事关系融洽。忠于职守。对民族的敌人深恶痛绝,毫不留情。是一名优秀战士。家庭和睦。无不正当关系。曾受到卫队首领的多次嘉奖”
有一瞬间李广元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疑问是立即进入突击大队长的办公室,还是以后再说。但他当机立断,鼓足勇气敲了两下办公室的门,没等回答便推门来到罗夫面前。
“您怎么?准备撤退?”他笑着问道。这话仿佛不是有意说的,是此时此地在脑子里自然而然产生,便脱口而出。
“不,”罗夫答道“这是电台”
“您查获的?物主呢?”
“是个女的。据我了解,电台的男主人完蛋了。这女人带着刚生下的婴儿躺在‘博爱’医院的隔离室”
“带着刚生下的婴儿?”
“是的,这坏家伙的头部砸伤了”
“糟糕,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审她呢?”
“我认为,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才应该审问她。要不然磨磨蹭蹭,延误时机。没什么可等的。问题主要出在我们警察局的一个笨蛋身上,他把几只箱子,其中包括这只箱子的照片给她看了,还问她是否认出其中有她的箱子。谢天谢地,她不会逃跑,因为她的婴儿在那里。眼下不允许任何人进人婴儿室。我不认为她会丢下孩子逃跑不过,这也难说。我决定今天把她弄到这儿来”
“言之有理,”李广元表示同意“那儿派人监视了吗?应该监视。她有可能和自己人联系”
“是的。我们安插了一名卫生员,并派我们的人替代了门卫”
“那还有必要把她带到这儿来吗?否则设置的圈套会完全落空。如果她突然决定要找自己人联系呢?”
“我也正犹豫不决,举棋不定呢。我担心她会清醒过来,您是知道这些共党分子的,要乘其不备,一鼓作气才能出奇制胜”
“您为什么认定她是共党呢?”
“情况是这样发现的。她生孩子叫喊的时候,说了一些话”
李广元朝门口走去,微微笑了笑说“那就应该尽快搞清她的问题。不过她一旦要和自己人联系,那放长线,钓大鱼,可就精采了。您以为他们的人现在就不会到各医院去寻找她的下落吗?”
“这种可能我们还没有仔细研究过”
“我奉劝您今天研究还为时不晚。祝您顺利,马到成功”李广元在门旁转过身来,说,“这案子很有意思。现在主要是不要操之过急。我还建议您先不要向高级领导人汇报,要不然他们会催命似的迫使您快干”
李广元已经把门打开,忽然拍了一下脑门,笑了起来“我像患脑动脉硬化的病人那样糊涂了,我是到您这儿来要安眠药的。大家都知道,您有疗效很好的英国安眠药”
在谈话中往往最后一句话给人的印象最深刻,而且容易记住。设法使对方谈自己所需要的话题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如何巧妙地结束谈话。李广元认为,现在如果有人问罗夫,谁来找过他和因何事找他,他一定会回答说,李广元来找过他,向他要疗效很好的英国安眠药。机关里有一半人服用的安眠药都是罗夫提供的。
和罗夫谈话后,李广元当即决定,要装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他直接找到吴四宝,向他报告说“支队长。我最好说我有病,不过我也确实有病。我请求准假十天到疗养院休养,不然我身体会支持不住的”